偶爾，在書店翻閱到二十年前出版的一本詩集，那是有關散文家秦牧，他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已逝，其夫人紫風悲慟欲絕，曾在靈堂上以一首小詩哀悼，其情憂悴，感人至深！
詩文：「我不相信你會一去不回/我想有一天你的眼睛會突然睜開/為了為《青年人聊天》/為了續寫《哲人的愛》/也許，你會沿著《翡翠路》去採寫《秋林紅果》/也許，你要訪《龍的故鄉》聽《長街燈語》/那麼，我就讓你去/我就讓你去/也許，你因為晴窗運筆過於勞累/那麼，我就讓你好好睡一睡/我讓蜜蜂兒輕輕為你唱安眠曲/我讓《花城》的芳菲長長伴著你。」
人老了，可能已沒有那種呼天搶地的巨大悲愴表現出來，好像紫風的悼亡詩亦然，甚麼的淚呀、哭呀，絲絲的哀音也沒哼出，一連兩句的「我就讓你去」，只感到老伴並非棄她遠走，而是在另一個世界裏繼續他眷戀的文學事業而已。作為妻子，就只能豁達的由他，讓蜜蜂來唱安眠曲，讓花香伴著入睡；這，或許是詩人的高尚送別情懷，而且，更是一種溶入血液，無處不在的情份。
寫到這裏，忽又令我想到納蘭容若的詞，「......遺容在，只靈飆一轉，未許端詳。重尋碧落茫茫。料短髮，朝來定有霜。便人間天上，塵緣未斷；春花秋葉，觸緒還傷。欲結綢繆，翻驚搖落，減盡荀衣昨日香。真無奈，把聲聲鄰笛，譜出回腸。」詩中流露的鶼鰈情篤，扣人心魄；此情，也許只是年齡越長才能體會！
